Tide

销号,江湖再见啦

 

【黑篮】消失的光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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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司征十郎相关BG,伪Sci-Fic背景下的真·Love Story。完全乱序描写,可能会为阅读带来障碍。

 

一个关于追逐与被追逐的故事。《千年女优》中说的好,也许我爱的不过是追逐的他旅程,也许我总是说自己放不下他,其实只是放不下回忆。

 

送给刚刚走出考场的C @二二九 ,愿你身后路坦荡,身前路荣光。愿总有最好的为你留待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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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光年里,万物静默如谜。”

 

反应了好一会,Cure才想到这句话完全是站在学术的立场出发所说的,尽管如此,隔着宇航服想要达成交流,声音信号会先一步被基站的卫星接收,再转为电磁波发送到对讲机中,由声波旅行过程造成的时间差加上思考带来的断层,当Cure真正接收到这句话想要传递的含义时,上司已经离开她一段距离了。

 

上司其实是个纯粹理性主宰思考的人。平日里上司沉默而少言,突然由他口中说出的近似诗性的表述与Cure脑海中的刻板印象剧烈冲突,令她短暂的产生了迷茫。误解原可以避免,那句话流传于学术圈子中有一段时日了,光年确实在消失,万物路过也静默,但是Cure前段时间无心与外界接触,那句话留给她的印象不深。现在她全想起来了,上司却也走远了,。她想她错过了必须要回应的节点,于是她选择沉默,蹲下身用样品袋装了一抔地表被覆的土,用封袋和真空胶细心封好了口。

 

在蓝星的停留绝不会太久。下一次跳跃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资源,对于上司临时改道停留蓝星的行为Cure不置可否,被监察者的立场令她选择消极抵抗,学术工作者的尊严又令她试着尽可能的做一些微小的填补无意义停留的工作。

 

她们这一代人,从外界接受的关于蓝星的信息多半来自基础教科书与历史博物馆,代际间是否存在普遍的故土情节Cure是不清楚的,她只知道自己大抵没有。遥远而不尽深刻的印象中,原来茫茫星河间,尚有一颗星球是被废弃的故都,如此而已。更多更具体而细微的印象还是产生于几小时前,上司选择从海卫一背面跳跃至地月第二变速轨道,借此躲避被制造成小型黑洞的木卫二,Cure就靠在太空舱的舱门附近,忍受着跳跃带来的晕眩,视野中的幽蓝光线逐渐靠近,像宗教故事里缓缓降世的神谕。

 

上司在不远处负手站定,Cure觉得这样的距离感还不错。

 

沉默像风沙一般蔓延。Cure在宇航服里听不到任何声响。她抬头打量视线所及之处的远方,茫茫的黄沙。听说蓝星的大陆板块在第二寒武纪之时已被切割得支离破碎,又在随之而来的第二泥盆纪中得以解冻。Cure本以为地表该是藻海漫漫,抑或多少该有智人文明曾经繁衍生息的痕迹,果然还是太想当然。这宇宙的太多真相正像星子一般掩映在巨大的无知之幕背后。

 

Cure正盘算着是否该深挖一些地层标本一并带回飞船,就见不远处的上司弯下了腰。起初她还不理解上司动作背后的含义,但接着她便意识到上司正在招手,是招呼她过去的意思。

 

她走向上司。

 

上司摊开手。

 

Cure凑过去瞧,是一枚小小的方形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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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ure走进盒子中。蓝色的智能计算机屏灯照耀下的教授们的脸阴晴难定,她略略扫过一眼,意识到还只是组内盘问的程度,绷紧的神经也稍稍松动了一些。

 

“C,你知道这次事件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但还是下意识的转移定力。Cure把目光涣散到四周,脑海里浮现出同事早些时候闲聊的内容。

 

“别这么说教授。Cure研究员,组内一致认为你是最适合派遣去追踪光年号走向的人选,叫你来是想给你分析清楚利害,希望你不要有什么思想上的包袱。”

 

那个不露面的外壳设计师大概是个艺术细胞和流体力学知识双重匮乏的人。同事觉得研究院大楼的外形毫无美感,像悬浮在宇宙中一口亮眼的……棺材。同事管去上班叫做进‘那个盒子’。类似的话听久了,她也开始跟着这么称呼那个冷色调的研究基站。

 

“你是光年号的主设计师,一些具体的飞船参数你最了解;联邦科学院大学空间物理学学士、飞行器设计专业硕博,你的受教育背景很优秀,组里认为你足以承担重任。”

 

空调打得有些低,恍惚间竟真让她有置身棺木中的阴冷感。她想起光年号,光年号主舱的控温系统似乎……不,她不该想起光年号。

 

“你知道,外界现在对光年号的失踪有些传言。上面专门派了人帮助你调查。”

 

又该如何不去想。

 

“你是否已了解研究组的苦心?以及关于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工作安排?”

 

索性什么都不想。Cure缓缓点了点头。

 

重新聚焦的视线里,Cure先看见了教授们一闪而过的如释重负,接着便是圆桌后缓缓走出来的上司的身影。有些单薄的、瘦削的身影。她其实想好好看看上司的长相,却发现上司的脸模糊在昏暗的光线中。

 

那是她第一次与上司见面。

 

**

 

Cure和上司盘坐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小小的沾满风沙的盒子,上司把它举高到半空,等着一阵风吹过。Cure杵着手臂,看着小小盒子遮挡后的日落。只属于这颗恒星的日落。

 

砂砾像霞光纷纷坠落。

 

小小的盒子现出了原貌。扁平的方形的盒子,侧面有接口,正面有实体按钮,像只在教科书里看到过的携带型移动设备。她的目光追随着最后一粒沙落下,如同水消失在海中。不知怎的她想起那天透过直播看到的那场消失,突如其来又悄然无声,她站在屏幕前,看见黑色的幕布一点点吞噬飞船的剪影,不远处的B612星沉默着散发出光辉,那是光年号和它的船员们永远触及不到的目的地。一瞬间心仿佛揪紧了,她不由得伸出手去托住那颗砂砾,正碰上上司审视的目光。

 

“我……”

 

愣怔的一刻里,手心间有沉甸甸的触感传来:“想看看?”

 

“啊……嗯。”

 

Cure伸出手,拨弄着盒子正面浮起的按钮,似乎被她触发到了启动的开关,盒子正面那块半透明的硅板样的部位亮起了灯光。十六位分辨度的方块字自左向右划过,定格在硅板正中央,盒子内的时光似乎停止了流逝。

 

“mp……3?”

 

“古早的移动文件储存机器。应该只能储存和识别声音文件。”

 

硅板后的时光再度开始流淌。身在未名年代的盒子的主人定格的盒子的时间。文字开始滚动,僵硬的黑色的小方块拼凑出最后被打开的文件名,Cure不由跟着念出了声。

 

“《消失的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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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看看吗?”

 

Cure知道自己在做梦,她梦见了很久以前的事。那时她刚刚被联邦科学院大学录取,空间物理本科的课程很繁重,基地班的末位淘汰率高到吓人,她伏在图书馆的资料区,为着怎么也访问不上数据库的个人终端焦头烂额。那个人就是在这种时候出现的。那个人有一双纤细而狭长的手,那双手径直伸到Cure的面前,还未待她回神,便轻巧的握住了Cure的手心。

 

“好了,你再试试。”

 

终端响起连入网络的提示声,紧接着是数据正在传入的声响。Cure呐呐抽回了手:“谢谢。”

 

Cure很少对人说起自己脸盲的毛病。更多的时候,靠感觉,靠社交辞令,靠长久相处后的印象累积,需要经常相处的人多少总能分清。“我其实认不出你”,这样的话总有些怯于出口。她能感觉到那个人正把灼灼的目光投向自己,但她只是习惯性的错开视线,去看向那只刚刚握过她的手心的柔软的手,以及那人手里的那本书。

 

居然还有人在用纸质书籍,真是奇怪。

 

“想看看吗?”

 

大概见她盯得太久,那个人开口问到。Cure还没发话,那本书就被递到了她的眼前。是《宇宙信息学》。

 

“我是物探专业的。”那人笑笑。

 

“哦。”Cure点点头,又补了一句:“以后要成为飞行员呀。”

 

Cure把书本朝着那个人的方向微微递出一些。这个学期她恰巧正在修宇宙信息学,二、三百人的大班,大约是课堂上打过照面的同学。

 

“不打开看看吗?”

 

她原以为那人会顺势接过,听得对面这么说,便眯起眼随意翻开了书皮。她看到封面

上用隽秀的字体写着一句话。TO PILOT。向后再细翻两页,才发现厚厚书皮包裹之下的是一本《小王子》,出身福利院的她尚且耳熟能详的童话故事,原来还有人如数家珍。一瞬间Cure觉得自己的心情仿佛也明朗了起来:“很有意思的书。我也很喜欢。”

 

“你不认识我了吗,小狐狸?”

 

Cure猛然抬起头看向他。

 

那张本应该模糊成一团暧昧的亮光的脸庞上,渐渐深刻起来的是一副漂亮的五官。眉峰,双眼,鼻梁,唇齿。微微牵起的嘴角肌肉,是一个笑容。我没见过他。Cure听见脑海里自言自语的声音。但是,似乎,我从来也没有见过任何人呀。另一个声音这么说。

 

Cure知道自己在做梦。梦里的意识就像拥有人格,正冷静而清醒的站在第三视角俯视着梦境里展开的一切。画面还清楚得像是昨日重现,她甚至能指出被记忆扭曲的一些细节,能预料梦中将会发生的所有后来。后来她和那个人在各式各样的场合再度相遇,如果设定的冬眠时限够长,那么和飞行员相处的片段还会一直重演到很久之后。

 

谈不上美梦噩梦,只是Cure想要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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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吗。”

 

Cure从冬眠中惊醒,视线里是太空舱顶刺眼的白色光线。有人把手覆盖在她沉重的眼皮上:“先别睁眼。这段时间的体征监测反馈结果不太好,我提前把你叫醒了。”

 

Cure点了点头。再度试着睁眼的时候船舱的灯光暗淡了很多,上司斜倚着舱门,无声的读着一本书。Cure用毛巾一点点擦干爬出冬眠仓时沾到的液态空气。用于中和分泌的胃酸的碳酸镁铝是添加进支持液中的,支持液一停止输送,立刻有干呕的冲动涌上喉头。她有些庆幸上司没有注意到自己此刻的狼狈。

 

和上司乘上飞船已经过了快半年。光年号驶向B612星球的旅途枯燥而漫长,如今要沿着同样的路径再度前行,Cure在登上飞船伊始就决定选择用冬眠抵抗耗费在半路上的时光。被唤醒的时间点有点尴尬,她打算清醒着度过接下来的旅程。她坐下来翻了翻摊在桌上的论文资料,上司似乎已经进行了标注。从基站近期发过来的论文看,渐渐有声音倾向于推测光年号消失处的坐标到B612那段距离中可能存在空间弯曲。

 

“看样子甚至不必等到到达B612,就能接到返航的通知了吧。”

 

Cure自嘲般笑了笑。如果学术界就此对光年号的消失下了定论,那么她同上司的这次旅程一开始便是无用功。连带着那些防备猜忌,连带着梦境中度过的六个月,不过徒劳而已。

 

“还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光年号的消失是因为遇上了黑洞。”

 

上司的声音从舱门的方向传来。Cure稍稍犹豫了一下,第一次主动将视线迎向上司:“我愿听从组织安排。”醒来之后她想得很清楚,她不可能靠着逃避的态度和上司走完全程。被上面派来监视的人是上司其实令Cure很庆幸,他懂物理,足够沉稳,甚至耐得下心来清醒的等待了她六个月。上司没有向她问及过有关光年号的任何信息,尽管他们双方都心知肚明,他的工作,她的立场,他们为何出行,但是他一直在等她先开口。Cure的心中酝酿着一种奇异的情绪。她打定主意无论上司询问的是什么,她都会给出一个答案。

 

上司静静的看了Cure一会。

 

“千分之四光年外有一个跳跃节点可以避过木卫二。去一趟蓝星吧。”

 

Cure有些诧异,却是上司先用了一种征询的语气再度向她开口:“不情愿吗?”

 

“不,不是。”

 

上司将阖上的书籍拿在右手,走向了飞行舱。Cure一时失神,胃部的不适感再度涌来。她看向舱外茫茫的太空,没有光亮,尽数虚空。她听说曾生活在蓝星上的先人抬头能够看见群星密布的天空,听说他们在醉后醒来的夜里,会看见满船清梦压星河。她回想起冬眠舱中的梦,她侧过脸望见上司放在她面前的水杯,里面没有银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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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节课讲的是大爆炸,非常基础的宇宙起源假说,Cure依旧选择了坐在教室第一排,正襟危坐听着年过七旬的老教授讲课。飞行员在她身后一排,用那本《宇宙信息学》挡住半张嬉笑的脸。Cure被盯得没办法时会忍不住回身瞪他,飞行员总反咬一口:“小狐狸,好好听课哦。”

 

Cure一直拿飞行员很没辙。她记得小时候从修女口中听说过的童话,记得被星际NGO接走后为了求知而埋首学业的每一天,偏偏对他反复念叨的那段福利院里一同度过的时光没什么印象。同飞行员歪缠的时候他总会搬出那套竹马青梅的说辞,还会言之凿凿的指着那句TO PILOT,说是年幼的她留下的字迹。他叫Cure小狐狸,一开始她抱着反击的心思也附和着叫他飞行员,后来发现那人似乎还非常受用,索性也就此闭上了嘴。

 

她想飞行员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他们都是漂泊在宇宙里无处可归的一代人,回头看不到故都,抬眼望不见归路,一座接一座的基站像大海里摇摇晃晃的船。这般年代这般境遇,所有人类都是宇宙的遗孤。

 

“大爆炸理论认为宇宙起源于一个奇点……”

 

大爆炸理论认为宇宙起源于一个奇点大爆炸后的膨胀,从宇宙大爆炸开始,整个宇宙在不断膨胀,星系间彼此运动远离,且退行速度不断加快,最终,宇宙中物质分布的密度将越来越小,普遍被认可的支撑证据是哈勃定律。Cure在心中默默背诵了一遍笔记要点,果不其然听到了老教授近乎照本宣科的复述。她暗自点了点头,这一门课大概可以拿到一个A。

 

“……所以整个宇宙都在远离你,如果有人愿意向你靠近你,记得感谢他。今天的课就讲到这里,同学们,谢谢。”

 

再抬起头来的时候,从老教授嘴里听到的居然是一句近乎于俏皮话般的总结。Cure小小的失笑淹没在飞行员在她身后发出的一声洪亮的‘谢谢老师哦~’中。

 

“小狐狸,我和朋友周末去旁边城市玩儿,你也和朋友一起聚聚啊?”

 

“我没有朋友。而且这门课马上要结课了。”Cure忙着收拾桌上的东西,甚至懒得再特意回过头去同飞行员对话:“如果你还像上一门那样复习的话,这一门一定还会挂科。”

 

“小狐狸你知道的啊,我从小时候起就不喜欢课本,人总有擅长和不擅长的东西,这是没办法的事。就像你就适合提起笔做研究一样,开着飞行器全宇宙悠游更适合我哦。”

 

我不知道。Cure的一句吐槽憋在肚子里,还是转过身去,将自己与飞行员的宇宙信息学课本掉了掉个:“《小王子》借我拿去看两周。考完试记得来找我拿。”

 

狐狸说,如果你下午四点钟来,那么从三点钟起,我就开始感到幸福。Cure看着飞行员脸上渐渐明丽起来的大笑,突然间觉得狐狸说的还并不够准确。

 

如果你下午四点钟来,光是知道你要来,我就开始感到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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